半颗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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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Eduardo拎着三明治和咖啡敲响了Kirkland33的门。

“Mark，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哦！”Eduardo一进门，就被客厅布满整个桌子的美食吓得一顿，“你们……好像不需要了？”

不怪Eduardo震惊，在Kirkland33这个蹲了两个死宅的地方，他们的餐桌常年被各种啤酒罐充电线占据，而现在，那上面的杂物不仅被清理了个干净，还铺上了刺绣繁复、每一寸都写着“我很贵”的桌布。桌布上则摆了一大两小三个甜品塔，四个形态各异的小茶壶和配套的杯子挤在旁边，还有许多盘碗碟，盛满了摆盘精致的松饼、水果沙拉、燕麦粥等等常见的的英式早餐内容。光挤在一角的面包，吐司、可颂、丹麦卷、炸面包……一眼看过去，Eduardo一时间竟然没能数清具体有多少种。

这是Eduardo至今以来见过的最豪华的宿舍早餐。

“What happened？”

“Mark的奶奶让人送来的，”Dustin在给他开完门后，就扑到桌子前继续流口水，“说是不知道他早上爱吃什么，就都送了点……天哪！这就是王子的待遇吗？”

“Shut up，Dustin，这是约翰牛的蜜罐。”Mark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来，他的卷毛乱的像鸟窝一样，明显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Wardo？”Mark注意到他手上的纸袋，“你带了早餐？”

“是啊，只是我做的一点三明治。”Eduardo尴尬地甩甩手上的包裹，“我没想到你们已经有了。”

“不，我没有。”Mark就像没看到桌子上那一大堆闪着圣光的美食似的，直接拿过Eduardo手里的纸袋就开始狼吞虎咽。

然后毫无疑问地噎住了。

“嘿！Mark，慢点吃！”Eduardo赶忙从桌上拿了一杯水递过去，Mark喝了一口，眉头立刻搅成了一个疙瘩。

“荞麦茶，”他厌恶地说，“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东西当早餐？”

“贵族小姐？不是说她们要保持身材吗。”Dustin随口插话，“你有Wardo的三明治，那桌上这些你还要吗？”

“给你了。”Mark塞了满嘴的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答应那个女人什么缓冲协议，麻烦。”

“Mark，她是你奶奶，”Eduardo无奈地提醒道，“虽然你依然愿意吃我的三明治，我很开心，但是你真的不吃点你奶奶送来的东西吗？”

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Dustin得到Mark的许可，立刻朝瞄了好久的小甜点下了手，“Mark！这个酥塔超好吃！”他挥舞着满手的碎屑，口齿不清地欢呼道。

“这是纯正的英式奶茶？”刚出来的Chris也好奇的掀开一个茶壶盖，在扑鼻的茶香和奶香里幸福的叹息一声。

Mark把最后一点面包塞进肚子里，舔舔嘴唇，对Eduardo说：“不，我不想当什么王子，也不会吃她的东西，我觉得你的三明治比她的贵族早餐好吃多了。”

“哦，呃，是、是吗？”Eduardo受宠若惊，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喜欢这个？”

“当然。”Mark专注的拍打手指上的面包屑，“你吃过了吗？看Dustin的样子，虽然有英国菜，但一小部分味道好像还不错。”

Dustin叼着蛋挞朝Mark“嗯啊”了两声表示赞同，又有几颗酥皮碎屑掉了下来。

但Eduardo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过了两秒才回答Mark，“不，不用，我吃过了。”

早上那一顿糟糕早餐——铺张到毫无必要，送达时间还是早上7点，Mark语——后，Mark急匆匆地拎起包，踩着他的大拖鞋就冲出了宿舍大门。

“早上好，Mr. Zuckerberg。”一张彬彬有礼的熟悉面容侍立在竖着小旗子的福特车旁，“请上车。”

是昨天站在Mark的便宜奶奶身后的保镖先生，他的装扮与昨天如出一辙，黑衣墨镜粗脖子，每一点都在对Mark说“请仔细考虑你的回答”。

“……Fuck off。”Mark说。

“Fuck off，Wardo。”Mark灌了口酒，“早中晚餐，出行接送……他们在试图把一个中世纪的礼仪准则塞进我的时间表里，但你知道我觉得这一切是什么？”Mark摆弄了一个轻蔑的手势，“一坨狗屎！”

一家在哈佛学生间评价尚可的酒吧内，Mark和Eduardo正并肩靠在吧台上，二人面前已经排了几瓶空掉的啤酒瓶。

“Mark，冷静点。”Eduardo听着Mark的抱怨，觉得新奇又有趣，因为Mark很少把情绪表露的如此明显。他安慰Mark道，“想点好的，至少确实挺方便不是吗？而且他们帮你把学校和女权组织的麻烦给平了。”

“没有他们我也能搞定这些。”Mark阴沉地说。

“当然，Mark，我毫不怀疑这一点。”Eduardo说，“总而言之，他们打扰到你了？”

“Nope，”Mark说，“但他们将我当成了猴子，坚信只要扔一路香蕉，我就会掉进他们的陷阱。”

“哇哦，”Eduardo说，“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Mark举起酒瓶，和Eduardo碰了个杯。

“你要去我那住两天吗？那里人多眼杂，或许能避开他们。”随后，Mark听到Eduardo这么对他提议道。

Mark以为他听错了，“你那？艾略特楼？”

“Yep，”Eduardo说，“就是你说的住满眼睛长在头顶的精英佬的那栋。”

“哦，”Mark愣了一下，罕见的为自己的言语感到了一点尴尬，“听上去不错。”为了掩饰，他匆匆回应说。

“嗯……啊？”这次换Eduardo愣住了，不过，他随即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令人惊叹！Mark，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提议。”

Mark不解，“为什么？”

“呃，”Eduardo陷入思考，“我以为你会选择，唔，熬夜黑了他们的网站？或者……呃，我不知道，也许让他们的Youtube账号上传一个猴子吃香蕉的视频？”Eduardo耸肩，“当你真正生气的时候，你一般会选择最激烈的方式报复回去，而不会选择，”Eduardo做了个往酒瓶后面缩的动作，有点滑稽，“躲起来？”

Mark轻哼一声，又灌了一口啤酒，Eduardo注意到Mark抓酒瓶的手，那根小指终于翘起了一点，这说明Mark心情缓和了，现在他又是平时的Mark·有点混蛋·但不是那么混蛋·Zurkerberg。

“所以，来不来？”Eduardo又问道。

这次Mark咬着酒瓶口仔细思考了片刻，“当然。”他答复道，“考虑到捷诺亚皇室既没有官方网页，也没有YouTube账号给我黑，所以，”Mark耸肩，“这是我除了去领事馆门口静坐之外最好的办法了。”

“That’s great。”Eduardo非常开心，他看上去像是想给Mark一个拥抱，不过最终只是向Mark凑近了些，开始絮叨哪些日用品Mark不用带，他那里有多余的。

“Wardo，给我的电脑分块桌面就行了。”Mark打断他说。

Eduardo敏锐地嗅到了Mark的意图，“又有什么点子了吗，Mark？”

“Winklevoss兄弟找我，想和我合作搭一个网站，”说着，Mark陷入犹豫，他抿了抿唇，还是做出了决定，“但我不想和他们合作。”

“我想你来，Wardo。”Mark说，此时的他已将捷诺亚皇室这等惊天秘闻抛诸脑后。想到即将诞生的那个网站，Mark的眼睛开始放出光来，连小卷毛都抖擞地翘了翘。

“Wardo，I need you.”

Mark直直地盯着Eduardo的眼睛，认真地说。

Eduardo半口酒还含在嘴里，他只能一边发出几声含糊的肯定，一边匆匆把剩余的酒液吞下去。

“How much？”Eduardo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