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笨蛋

请问我可以不用活着吗?

【Cherik】万磁王Charles与L教授Erik(上)

#原著背景:天启后大家都在Xavier大宅的时间段

#名词解释:性状(character)是指生物的形态结构,生理特征,行为习惯等具有的各种特征。

 #再多就不能说了,剧透过多就不好玩了

 

“我、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很对、对不起……”

在天启造成了全世界的灾难后,社会再次聚焦变种人群,也使这次拯救了整个世界的X战警和它隶属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名声再一次扩大。天启过后,不少年轻的变种人或自发或被父母领着加入这唯一一所专门为变种人开办的学校,现在正在X学院地下实验室抽噎着道歉的孩子就是最近才加入学院的变种人之一。她的能力十分莫名其妙也很难控制,Hank从她来到学院就开始研究她的能力的具体定位,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结论。

这个小姑娘经常会无意识的,把靠近她的人与另一个人身上的同一种性状交换,而且被交换的二人之间一定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Hank对此猜测是二者之间有着相对高频率的肢体接触。从她被母亲送到学院直到现在,这短短一个月里,她已经使三对情侣交换了瞳色,五对闺蜜交换了声音,还有不少人某天早上起来发现,他和自己的好朋友交换了发色,发质,耳垂,胎记等等不一而足的生理性状。

因为一直被交换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而且大部分被交换的人已经交换回去了,大家也就没有对此多加注意。有时候早上起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和亲密的人交换了什么,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但是没有被解决的隐患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又是一个温暖的午后,腿伤终于好了的Peter对他自己的高速世界怀念极了,彪速度彪得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四处撩人。只见一道光闪过,他就抢走了Kurt手上的小蛋糕,Kurt急忙追过去,两个人就在走廊里到处闪,这时那个小姑娘正从走廊的拐角转过来,被突然出现的二人吓了一跳。小姑娘尖叫一声,手中的书掉了一地。

同时,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以她为圆心扩散开来,包围了整个学校,离她最近的Peter和Kurt率先中招,双双摔在了地上。

他们惊恐地发现各自的能力不能用了。

随即惊呼声在校园各处响起。

 

这是紧急事态,侥幸没有中招的Hank一边通知大家临时停课,赶紧到大厅里集中,一边让同样没有中招的Raven去通知Charles。

等大厅里站满了人,Hank清点后发现,除了Peter和Kurt的能力不能用了之外,大家都只是被交换了肤色眉毛等等无关痛痒的东西,最糟糕的就是一对情侣在接吻的时候被交换了舌头,现在女方正大着舌头埋怨男朋友舌头太厚。

Hank舒了一口气,把Peter和Kurt,以及被自己的能力暴走再一次吓坏的小姑娘叫过来,同时告诉大家不要担心,他会尽快研究出解决方法。这一切都忙完了,Hank才感到了奇怪。

Raven过去了这么久了,Charles怎么还没过来?

“请问,McCoy教授,Xavier教授呢?”Jean同样问道,她和Scott交换了瞳色,大家终于知道Scott的瞳孔其实是棕色而不是红色了。

“我让Raven去叫他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Hank对三个罪魁祸首招招手,四人一起赶往Charles的书房,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Charles应该正和Erik在那里喝下午茶。

书房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上,Hank上前推开它。

“Charles,Raven,你们……这是什么情况?”Hank表情凝固了,他身后的三个孩子被挡在门口,Peter好奇地扒着Hank从空隙里探出头来,等他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也不由地愣在那里。

的确,谁也没有想到一开门会是这样的场景。

Raven站在一边,脸上带着无措的表情。整个书房仿佛被Ororo光顾了一下,乱成一团,几乎所有带有金属的东西都不在它本该在的位置,连包着铜制书角的古籍都散落在书橱下。

而众人寻找已久的Charles就这么跌坐在四脚朝天的小沙发旁,倚着歪斜的椅子,怀里抱着面色惨白的Erik。

Charles急得眼眶都红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蜷缩的Erik,不断地吸气,似乎在试图冷静下来,但是气流却还没在肺里游走一圈,就被急促地吐了出来。他的嘴唇在发抖,空出来的手抚在Erik的脸上,同样在轻微地抖动着。

最靠近他的的钢笔和铜制火漆印也在危险地颤动。

“Charles,你没事吧?”Charles没有回应,Raven对Hank点点头,Hank松了一口气,方问道,“Erik这是怎么了?”

Charles终于抬起了头,他放低了怀抱,才露出了Erik的整张脸。

难怪Charles的表情仿佛退回到了少年时代,急得乱了方寸,Erik的样子实在是吓人。他的额头布满汗水,脸色惨白发青,额角血脉浮突,牙关咬得死紧,可以清晰地看到腮帮的肌肉用力到颤抖。

现在不过入秋,Erik却像刚从夏威夷跑回来,一滴滴透明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他十指狠狠地掐进头发里,全身微不可见地痉挛着。

除了水滴碎在木板上的沉闷声响,Erik没有发出半点呻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痛苦极了,从未有人见过他这般虚弱的样子,连Charles都没有。

“突然Erik就捂住头,倒在地上,我不知道……然后整个房间的金属都飘了起来,我感觉到它们……”Charles语无伦次地叙述着,Hank让开门走进来,Charles终于看到了他身后的三个孩子。

Peter第一个冲进来,他习惯性地试图加速,结果感到眼前一闪,他突然就跨越了五米的距离,摔在Raven的脚边。

而在旁观者眼里,就是Peter突然炸成一团银色的烟雾,然后伴着烟雾闪现出来。

就像Kurt的能力。

Hank结合Charles的说法,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们说,”Hank搂过身后小姑娘的肩膀,“会不会是刚刚Tina能力爆发,把你们的能力交换了?”

 

Raven看看Charles,再看看他怀里汗如雨下的Erik,挑了挑眉。一旁的Kurt试探地抬起脚,瞬间众人感到一阵蓝色的风划过,Kurt出现在书房另一端。

“哇哦!”Kurt看看自己的脚,惊讶地感叹。

“所以,我和Erik也交换了能力?”Charles用衣袖帮Erik拭去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他看上去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Peter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他似乎想握住Erik扒着脑袋的手,却在半途短促的停顿了一下,落在了自己的衣角上。他局促而焦急地揉捏自己的夹克,“他,我是说,万磁王,他怎么了?他拿到了教授的能力为什么会这样?”

“哦不!Erik!”Charles突然惊呼。

他身边的Peter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拉了起来,飘到了空中,拉他的是他自己的腰带扣和手表。可怜的小快银勉力挣扎,也没有办法挣脱自己的腰带扣和手表的束缚。

同时,整个房间的金属都仿佛被龙卷风卷上了天,狂乱地舞动起来。

“嘿!Charles!冷静一些!”Raven一个健步上前拉住同样被自己的衣服带上天的Hank,防止他被磁力甩到窗子上。

似乎是咬到了舌头,或者是牙关扣得太紧了,Erik紧闭的唇渗出了一线血色,在惨白的唇面上分外显眼。

“Please,Erik,松开一下!Erik!”Charles的蓝眼睛里迅速积蓄起一层水光,一对上他这个老朋友,Charles的全部自制力似乎都被清仓大甩卖掉了,他变得急切而情绪化,现在,他就正徒劳地试图掰开Erik的牙关,想把自己的胳膊塞进去。

Erik陡然抽搐了一下,便不再颤抖,他的手放松下来,虚虚地覆在颊边。

Erik生生痛昏了过去。

“砰”,毫无征兆地,Tina突然倒在地上,也昏了过去。

Raven将Hank一甩,冲过金属风暴,快准狠地给Charles的后颈来了一下,Charles两眼一翻白倒了。

满屋子飞舞的金属也终于乒呤乓啷地掉了下来。

 

“Charles,我想Erik这个样子的确是你的能力的问题。”Hank敲敲面前的屏幕,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波纹,屏幕下面延伸出来的导线正牢牢地贴在Erik的额头。因为Hank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Erik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许,现在他安安静静地陷在被褥里,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就像睡着了一样。

Charles放下手中的棉签,有些新奇地指挥装着药水的金属托盘飘回桌子,却在快要成功地时候一个控制不好,盘子”哐啷”掉在了地上,幸好药水都是塑料瓶子,没有摔坏。Charles懊恼地撇撇嘴,现在Erik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原因也基本找到了,他终于完全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冷静,也有了玩新能力的兴趣。

“我猜也是,”Charles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还不能很好控制能力,偶尔会不小心接收到周围过多的信息,大脑不能处理就会头疼。后来我的控制力和精神力都上去了,也就不再有这个问题了。现在Erik完全没有锻炼过就接收了我的能力,还是天启加强过的,他的大脑根本没法控制和承受。”

“我们不知道这次能力交换会持续多久,现在短时间内只能先用镇定剂让他昏迷着,我尽快去研究让你们交换回去的方法,或者让能力失效的药剂。不过后一种危险性无法确定,毕竟Tina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做到生理性状交换的我们还不知道,无法预测它和药剂会产生怎样的反应。”Hank说。

“对了,Tina怎么样了?还有Peter和Kurt。”Charles有些担心那个突然晕倒的小女孩,对被他殃及、现在全身上下青紫一片的Peter和Kurt感到不太好意思。他当然不会去怪罪一个才十二岁控制不住自己能力的小孩子,要说责怪也只能是捣乱的Peter,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不过Charles最怪罪的是自己,明知道Tina能力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却因为事务繁忙而没有去及时研究解决方案,他才是造成Erik昏迷的罪魁祸首。

“估计是能力使用过度,她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Hank,Charles,”Raven推门进来,“Tina醒了。”

 

然后Hank和Charles就一起面对小姑娘愧疚无比、惊恐万分的道歉。

“没有关系,这不是你的错。”Charles放柔表情,他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安慰她,“现在,你只要好好配合Hank教授,我们会尽快研究出解决方法的。”

Tina抽噎着点点头。

Charles让Raven带走Tina,地下实验室的门一关上,忧愁的颜色再一次染上了他的眉梢,Erik的情况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放不下心。

 

“Charles,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Hank严肃地说,Charles让新得到的磁控能力推着他的轮椅来到Hank的计算机屏幕前,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Hank没有立刻就说坏消息是什么,他先让Charles冷静下来,保证无论怎样都不要太过激动,实验室里到处都是金属物件,若是Charles让Erik的磁控能力暴走,造成了爆炸可怎么办?

“我保证,Hank。”Charles无奈地说。

但是Hank忧虑的蓝眼睛表明他对Charles的保证一点都没有信心,他想了想,拿过桌上最小计量的镇定剂注射器,塞在Charles手里。

“感到控制不住能力就扎一下。”

Charles哭笑不得地接住,“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坏消息?”

“我们必须尽快让Erik适应你的能力,或者把你们的能力换回来,不然再这样下去,Erik会,会……”Hank的目光犹疑着,就是不和Charles对视。

Charles脸上轻柔的微笑逐渐收敛,看到Hank的表现,他感到浓烈的不详意味。他一点一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里默念控制情绪。

知道再犹豫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Hank咬咬牙。

“会因为大脑过载而脑出血死亡。”他说。

说完Hank就转过头,不去看Charles现在的表情。虽然他讨厌Erik,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让他遭到这样的情况。

Charles脸上一片空白,哪怕在他最黑暗的那段时光里,他都没有显露过如此苍白绝望的神色。

Erik……会脑溢血……会死?

本晴朗如湖面的蓝眸此刻仿佛结上了冰霜,冰面寸寸龟裂,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幽冥。

不,不要!Erik,Erik他那么强,他可是万磁王啊,怎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就……

试管架开始晃动,机箱发出不堪重负咯叽声。

“Charles!Charles!你冷静些!快,用镇静剂!”Hank早已把身上所有带金属的东西都卸了下来,他现在正抱着头躲避实验室里的金属风暴,艰难地朝Charles吼道。

Charles颤抖着手,针头找不准静脉的位置,在手臂上戳出了好几个血孔。

随着药水的注入,冰凉的液体强制性冻住震颤的神经,也封住了无用的恐惧和彷徨。

Charles深吸一口气。

“Hank,拜托,我请求你,尽全力,尽快找到让我和Erik的能力换回来的方法,好吗?”没有人能拒绝此刻仿若祈求的嘱托。

“没问题,Charles。”Hank扶住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教授的肩,他同样很忧心Erik的情况,但他现在更担心Charles的情绪。

他看上去快被内疚淹没了。

“Charles,Erik现在需要你,振作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是的,Erik现在需要我。”Charles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自言自语道,“我的能力,我的能力,是了,Erik现在能接收到别人的情绪,也能接收到我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他该怎么控制这份力量。”

对了,我的能力,心灵感应的能力……

“Hank!你能做出隔绝外界脑波的仪器吗?范围只要Erik一米内就行!”

Hank恍然,一直以来都是考虑怎么扩大Charles的能力,他们都没有想到逆向禁锢的手段。

“我试试!”Hank迅速拉过被甩到桌边的笔记本,敲敲打打,“短时间内完全禁锢做不到,但是挡住80%还是可以的。”

“拜托了,Hank。”Charles调转轮椅,甚至因为过于急切在椅子脚上撞了一下,他必须赶紧赶到Erik身边,他多努力一点,Erik获救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Erik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无数叽叽喳喳的声音冲进他的脑海,一瞬间他还以为是Charles的恶作剧,但是很快随之而来的仿佛脑袋要爆炸般的痛感夺去了他全部的感官和思考能力。

最后一刻Erik下意识咬紧牙关,防止自己软弱地惨叫出声。

这不是Charles,Erik的念头一闪而过,就陷入头部无边无际的涨痛中。不知从哪来的声音和情绪塞满了他的大脑,杂乱庞大,无从分辨,伴随脑神经的尖啸,堵住了他对外界的感知,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摔下了椅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在一起响亮无比的噪音减弱了,变得清晰了些,Erik终于听到了可以理解的只言片语。

“……不要管他……”

“我……对不起……”

“Erik,Erik,……”

“电磁波……波频太高……”

“I'm sorry,Erik……”

“……我们的能力交换了,Erik,振作……挡住它们……”

Charles,那是Charles的声音。

Erik迷迷糊糊地向着那个声音靠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剩的思维里只有“Charles”这一个单薄的念头。

Charles,Charles,Charles,……

然后,他感到了悲伤,愤怒,决绝和疼痛。

 

他的手底下是砂砾粗糙的颗粒感,尾椎的刺痛让他不敢动作分毫,但是这一切都掩盖不住内心激荡的情感。

他被人抱在怀里,仰角只能看到那人坚毅的下颌,那人低下头,对他说——

“I want you by my side。”

Me,too。他想。

但是不可以,他不能把利刃加到无辜的人头上,逼迫他们和罪魁祸首们一起流血,这样又和Shaw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他的朋友啊,他可悲可叹又可敬的朋友啊,他有着足够强大的能力和足够坚硬的心灵,但却没有善待自己的自觉,他的生命是如此晦暗。他的残忍他无法苟同,但他却同样无法厌恶他的冷酷,他知道他的一切本就来自命运的不公施加于他身上的悲剧。

他无法同意他,他放手他,他无法陪伴他,他担心他。

他看到他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离开,感到有点宽慰,至少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他想他大概永远忘不了,他看到的他的朋友在遇到他之前的模样,一个人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随身携带的就几件衣服和一些资料。在最为孤寂的夜晚,陪伴他的只有满心决绝的仇恨。

哦,当然,他的朋友还是找过乐子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他的朋友这方面的口味和他有点像。

这个念头让他离别的愁绪淡了些许,但是很快恐惧就淹没了他。

“I can’t,I can’t feel my leg!”

他用力的掐住扶着他的Moira的手臂,他甚至顾不上是否掐痛了她。他只感到无尽的恐惧,他无法想象,他还这么年轻,就必须在轮椅上度过一生的的情景。

我,我感觉不到它了……

 

这是,Charles的记忆?Erik迷迷糊糊地想,他来不及收拢自己涣散的思绪,再细细思索,就被另一段记忆俘获了去。

他瘫坐在沙发里,酒精的气味在嘴里扩散,他知道他现在不论是看上去还是闻上去都糟透了,但是他就是提不起半点力气去打理一下自己。

算了,反正这座大宅现在只有自己和Hank,打理干净了也没人看。

他晃晃脑袋,把覆到眼睛上的发丝甩到一边,仰头又灌了一口。1830年的SMIRNOFF,劲大冲鼻,这样直接喝不仅喝不出这种酒的醇厚,而且很容易醉,若有行家看到他这种喝法,肯定会痛心疾首地怒斥他暴殄天物。

可惜这座大宅里只剩他和不懂酒的Hank了,Hank会忧虑地劝说他不要再酗酒,却不会关心他酗的是哪种酒。

他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现在应该还呆在监狱里的人,他对名酒品鉴一窍不通,却有一根挑剔的舌头,尤其钟爱德国的黑啤。

现在他在监狱里可喝不到啤酒了。

活该,他想。但是他又对此感到悲伤,感到担忧,他忍不住去思念那个曾经的友人,现在的混蛋,但同时他又对那个混蛋所做的一切感到愤怒。

“砰”,他烦躁地将酒瓶摔在地上,空气中霎时弥漫开一股酒香。

他又想到了Raven,他希望他的小妹妹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但是他也希望她能理解他的梦想,能回到他身边。

曾经有无数个静悄悄的夜晚,空荡荡的大宅里,他和他的小妹妹依偎在一起,孤寂的幽灵就被挡在了暖黄色的灯光外。

他现在有多么思念他的妹妹,就有多么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站起来,想把酒瓶的碎屑扫一扫,不然Hank发现了又要用悲伤而担忧的眼神盯着他了,但脚落地却是一个踉跄。

药效快过了?他想,熟练地拿过放药剂的盒子取出注射器,轻而易举地找准手臂上的静脉把针头扎进去。

轻微的刺痛,然后是肢体的轻快感,脑袋里空空荡荡的感觉也让他感到松了一口气,战争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哭泣和哀嚎,它们整晚整晚的在他脑子里回荡,让他不堪重负。

可是这样也断了他联系上他的妹妹和老友的通路。

这样也好,他想,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漫上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难得放弃了和它抵抗,倒回沙发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了。

 

Please,不要哭,Charles,不要哭。

Erik终于明白了他的确在以第一视角体验Charles的记忆,泪水滚过脸颊的热度几乎烫伤他,滚落到下颌的冰凉却又让他感到浑身发冷。他的思维还是迷糊着,理智在艰难地抵挡想往他脑子里冲的杂乱声音,感性懵懵懂懂的主宰了他的思绪,他终于在昏昏沉沉间承认了一直以来的深沉愧疚。

I’m sorry,Charles,I’m so sorry。

你不会知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将自己的四肢敲断,皮肤撕裂,来交换你毫发无伤;我宁可去诅咒自己一生孤苦,也不愿看到你消沉孤寂。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Charles,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在怒火的支配下伤害了他,甚至Charles身上为数不多的伤痕,全都是他给的。

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对此有多伤心,有多后悔,他将这份软弱的情感深深深深地埋在心底,让Charles都难以觉察到。

 

他又看到了“自己”飘在空中的样子,压在身上的钢筋和额头划伤的刺痛让他感到挫败和无力的愤怒。

这个死性不改的Erik,他在心里恨恨的想,他讨厌那个头盔,有机会他一定要把它用王水腐蚀成一团废铁。

他还看到虚浮的Xavier大宅,对面站着的是天启。天启越变越大,他把他提起来,撞到墙上,按在地上,他痛得动弹不得。

 

I’m sorry,I’m so sorry。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Erik想必已经泪流满面,但是倘若在现实世界,Erik也绝对不会让这份歉疚和自责显露分毫,他太骄傲了,在十年前的飞机上,一句压低声音的“I’m sorry”,已经是他表达能力的极限。

他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到底对Charles抱有有多么深重的情感,那份沉重的歉意又将他的心脏压下去了多少厘米,他甚至在努力避免自己去思考这问题,他怕如果不这样,他会在与Charles对立时,无法保持坚定而不退缩。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能力交换把他潜藏心底的秘密挖了出来。

他感到疲惫,他不知道这份情绪是自己的,还是别人投射过来的。

 

“Erik,沉下心,去听你自己的声音,不要管那些钻进来的东西,快挡住它们,快醒过来,Erik,……”Charles握着Erik的手,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这样有助于将他的想法更清晰的传过去。

Erik陷入昏迷已经三天了,偶尔药效退去,睁开眼睛,也是空茫的,而且很快就会被疼痛的阴云覆盖,他们只好继续给他注射药水,靠吗啡让他的神经钝化,来减轻他的疼痛。好消息是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在逐步适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强大能力。

“加油,Erik……”Charles紧贴着那张苍白的面孔,他们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近得几乎要吻上去。

[Charles……]

Charles一惊,随即大喜过望。Hank对比过各项数据后,得出过一个结论,Erik无法处理接收到的信息时,他是没有余力向外辐射思维的,这点和Charles觉醒能力时不同。当他本人的思维能侵入他人的大脑时,就说明他已经开始适应了。

三天的煎熬在这一刻都化为喜悦,Erik的情况开始好转,简直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振奋的的消息了。

“Erik,Erik,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对吗?”一般思维通讯是不需要说出口的,但为了能让掌握不了能力的Erik能够从杂乱的信息中分辨出他的,Charles一直在对他说话,用声音来加强Erik听清的几率,说得口干舌燥也不停下。

[Charles……]

“加油,Erik!挡住它们!”

[I’m sorry……]

“……”Charles愣住了,他没有想到Erik传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是向他道歉。

[I’m so sorry……Please,don’t leave me alone……]

[I can die for you。]

属于Erik的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后悔侵入大脑,将Charles淹没,他看到二十年前的Erik每晚辗转反侧,对是否去探望他而犹豫不决,他看到十年前的Erik不时拿出一枚棋子摩挲,直到他从他已经死去的妻子眼中看到了他的影子,他看到一个月前的Erik在天启时遇见Raven,想起了他,犹豫矛盾良久,最终Erik记忆里的他的身影压过了他的愤怒。

Erik的思维越来越活跃,监测他脑波的仪器发出欢快的滴滴声,同时,越来越多的情绪传到了Charles的脑海里。

信任,敬佩,喜爱,怜惜,依赖……在Erik眼里,他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他欣赏他强大的能力,信任他高贵的品格,他坚信他眼里的Charles可以被暂时打败,但不会被永远打倒。Erik在精神上如此依赖他,将他的灵魂当做拴住他的最后一根准绳。

他从来不知道,他在Erik眼里是如此美好,如此强大;他也从来不知道,Erik对他隐藏的歉疚,如此之深。

 

Erik感觉自己仿佛正在从深海里浮上来,五感一个一个的回到肢体上,逐渐退去朦胧的迟钝,变得敏锐。

他先感受到的是听觉,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I forgive you。”

Erik听到心底最深处的一块黑暗传来一声叹息,阳光透了进去。

 

 

Erik的眼皮抖动半晌,终于能睁开了,紧闭三天的瞳孔初一接触到光线,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只看见有东西在他眼前晃动,那是……一颗光滑白皙的……蛋?

蛋停住不晃了。

然后他的耳朵听到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Erik,控制好你的思想,我听得到。”

 

后续的在等待能力真正换回来的日子里,Charles和Erik对于对方过于强大的能力都有些控制不好,闹出不少笑话。

比如说,Charles有一次试图用磁力飘起自己的轮椅去上课,结果他是成功把轮椅飘起来了,但是他也把他身后餐桌的上的所有金属餐具也飘起来了,而且偏偏他是背对着餐厅向外走,看不到他身后的场景。于是当天不少学生有幸看到了校长在前面飘着,身后起起伏伏跟了一大堆餐具的场面,最后还是Erik脑了Charles,帮助他控制磁力把那些餐具都扔进了洗碗池里。

再比如说,Erik由于不能很好把握强大的心灵感应能力,被迫把整个学院的少年少女们青春期的小秘密听了个遍。更悲伤的是,不仅接收端不好控制,他的发射端也不好控制。

有一次——

[好喜欢Jean啊,要不今天就向她表白吧,但是该怎么做才好?]

[这是那个有镭射眼的Scott?他什么时候补上Charles的树再去考虑追女孩吧。]

[……我听到了,万磁王。]

[……你准备怎么补上Charles的树?]

还有一次——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Erik我是他儿子?啊啊好紧张我不敢说啊!哎感觉他今天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哦对了他好像和教授交换能力了……哎哎哎哎那我的心声会不会被听到?隔这么远应该没事吧……]

[好吵。]

[……]

[被听到了被听到了被听到了被听到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说你是我儿子?]

[……………………]

[……爸爸。]

Erik同时接收到了另一端传来的破罐破摔,生无可恋的情绪。

自此Erik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威信大降,Charles每天都要听到不少关于Erik侵犯隐私权的抱怨。

最糟糕的一次是,有一晚Erik做梦,梦到了他和Charles过去相处的场景,什么边下棋边聊人生理想啊,什么一起去夜店招揽是脱衣舞女的Angel啦,什么飞机上关于到底谁抛弃了谁的争吵啦,一不小心过于激动,让整个学校的人同步了他的梦境。最后大家是在重物坠落的巨响中惊醒的,因为Charles由于也被Erik投射了他的梦境,心情激荡下,在梦里让整个学校的金属器皿都上了天,又一个控制不稳,把它们都摔了下来。于是第二天课也没开,大家都忙着整理乱糟糟的屋子。

从此,当时在学校里的所有人看Erik和Charles的眼神再也没对过了。






后记:

最初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不满。每次!每次!每次!受伤的都是Charles!第一二部Erik还稍微见了点血,第三部干脆从头到尾毫发无伤!欺负查查是皮薄馅脆的精神系法师是吧(╯‵□′)╯︵┻━┻老万你这个DPS怎么当的,好好向黄少学学怎么给自家的法师挡子弹啊 ┴─┴︵╰(‵□′╰)

我也不造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星期之后成品会是这副模样,其实一开始在下是想BE的。

看来在下还是可以烤小甜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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